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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医生还真是她见过最尽职尽责的医生了，这么悉心照料自己的病患。 “没事。”顾珩起身，步子一斜，正要出去。 忽然，林默带领一群助理医师走进来，看着顾珩的狼狈的模样，微微蹙眉：“顾医生，我们刚刚还在找你，没想到你就在这里过了一夜。” “有事吗？”顾珩重新将口带里的眼镜带上，恢复工作时的凛然状态。 “找你聊关于这次手术的问题。” “好，现在就可以。” “现在？”林默上下打量了一下，“以你这样的精神状态不太适合工作，最好是休息。” 顾珩愣了一下，还是应声下来。 刚好他还需要回去准备一下温烟需要住院的东西。 他正要离开，恰好听见林默跟身边医师的谈话。 “有谁知道温烟的家属吗？一直取不到联系，我们需要跟她的家属谈谈这件事情。” “不知道啊，温护士的家属好像很早就离世了。” “她从不没有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不过温护士好像是已婚，就是不知道……” “我就是她丈夫。” 顾珩突然发话，沙哑的声音在人群之中极为突出。 众人的眼光刹时齐齐看向顾珩，场面哗然一片。 林默抬眼，看着顾珩神色坦然，还是有些疑虑，“我从未听温烟说过你们俩人的夫妻关系。” 顾珩双手插进口带里，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和她结婚比较低调。” “哼。”林默忍不住讥嘲一句：“那就有意思了，自己老婆生了病，你作为这方面的专家竟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顾珩顿时哑然，心底的愧疚渐渐蔓延至心口 这些年他和温烟关系冷淡后，他就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投入到工作之中，没有对温烟有太多的关注，以至于她得病三个月都没发现…… 林默和顾珩一向不合，像是换做平常，向来会多说上几句。 但这一次，他无法反驳林默的话，只是默默接下这句苛责。 “是我作为一个丈夫的失职。”顾珩眸色渐暗，像是蒙上一层尘垢。 “……” 林默扫了他一眼，也没有再多说。 身边的小护士见场面冷下来，小心翼翼的开口：“那……顾医生过来办一下手续吧。” 顾珩点了点头，先行离开。 温烟与顾珩的夫妻消息在几个小时内传遍了整个北海医院。 顾珩刚刚办理完手术，走出医院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的从车上下来。 白欣妍也看见了顾珩，连忙走过来，面色不悦道：“顾珩，你不是说过来我们医院开讲座的事情你忘记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顾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两下，依旧没有动静。 “这些天比较忙，忘记了这件事情。”顾珩敛去神色，声音平淡的说着：“现在我没办法去那边，你另外找人吧。” “怎么了？你老婆不让你去吗？”白欣妍挑眉，托着下巴看他，笑着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妻管严啊！” 但现在顾珩没工夫跟白欣妍聊天，只是继续往车库走去。 白欣妍赶紧在后来跟上来：“你老婆不愿意我可以跟她解释的，我们是去讲座又不是别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车库，白欣妍全然没意识到四周打量的眼光。 一直走到车前，顾珩终于说道：“白欣妍，她生病了，我需要照顾她，没时间去讲座。” “生病了？”白欣妍惊讶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珩盯着她，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阿尔茨海默症。” 白欣妍顿时呆住。 看着顾珩就这样在眼前离开，过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阿尔兹海默症？怎么会这样…… 白欣妍紧锁着眉头，转身往医院走去。 …… 另一边。 顾珩回到家中。 走进温烟的卧室里将收拾着温烟的衣服。 翻找时突然看见了抽屉里的一个掉漆的诺基亚。 顾珩打开手机，赫然看见了两个短信。 在结婚前，他们还曾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但是婚前的一个月，温烟的母亲丧生在一场大地震中，他们之间就像是产生了一条不可越过的鸿沟。 温烟变得不爱笑，冷淡，对他的事情不在意。 磨灭了他这些年的感情。 现在想想，他似乎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母亲的死对于温烟有多大的打击。 顾珩看着梳妆柜上摆放的两人婚纱照，恍若隔世。 顾珩带着换洗衣物回到医院，就已经看见白欣妍正在温烟的病床里。 他推门进去，将衣服房间放在床位，看白欣妍：“你来做什么？” “老同学不能看看吗？” 顾珩移目病床上的温烟，神情淡然的说道：“你医院那边，找到顶替我去讲座的人了吗？这一次是我的失约，下此我再去向白伯父道歉。” 白欣妍笑着摇摇头：“没事，我知道你现在抽不开身，还是温烟的病情最重要。” 话题结束，两人一同无言。 门口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这时的宁静。 林默推门进来，就看见病房里的白欣妍和顾珩，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有疑惑，探究，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轻蔑。 刚刚他在走廊上就听见路过的护士说着顾珩和其他女人暧昧不清的消息。 他本来是不信的，他以为顾珩这人不过是看起来有些清傲，还不至于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 没想到现在就被他撞个正着，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亏温烟和他曾经还是不错的搭档，真替温烟感到不值。 “顾医生和别的女人闲聊够了吗？是时候谈谈你老婆的病情了。”林默站在门口没有再进去，一双冰冷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顾珩。 语气中将‘别的女人’几个字咬得极重。 顾珩明了他误会了自己和白欣妍的关系，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关于温烟的病情。 还来不及解释，林默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顾珩抬脚跟上，回头对白欣妍留下一句：“早点回家。” 看着两人离开，白欣妍没有多说。 她自然也看出了顾珩眼底的疏离，她当顾珩是真心朋友，从以前医学院时，顾珩就一直很帮助她，她在顾珩面前也没个拘束，没想到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白欣妍快步离开了医院。 来到医院最高层的会议室。 医院的脑科专家对这次阿尔茨海默症的临床试验展开了讨论。 手术的直播带来了空前的关注度，医院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等待温烟醒后的恢复情况。 现在顾珩与温烟的关系在本院公开，担忧顾珩的个人情绪太严重，这一次院长吩咐后续治疗需要顾珩与林默合作进行。 林默没有反对，会议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众人散会后，只留下了林默和正在整理报告的顾珩。 林默看着顾珩镇定的姿容，还是忍不住开口：“温烟这么好的女人，你应该好好珍惜，不要等到失去后才后悔。” 顾珩手一顿，深深吸口气，说道：“林默，我和白欣妍没有其他关系。” 林默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最好是没有关系，不是谁都能像温烟那样爱你。” 这句话像是给了顾珩当头一棒。 所有人都知道温烟爱他，唯独他不知道…… 顾珩拿报告的手渐渐收紧，将轻厚的一叠报告攥出了皱痕。 一连几天，顾珩照常上班，得空就去照顾温烟，但自己忙碌时，顾珩分不出心思找个了护工专门照顾温烟。 为了方便顾珩直接住进了诊室，继续做报告开研讨。 晚上，他刚刚从急诊室出来。 刚摘下眼镜，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休息，突然看见他为温烟请的小护工，边跑来边喊道：“顾医生！你的妻子温烟醒了！！”
身体里像是涌入一股清泉冲刷了全身，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顾珩立刻站起来往温烟的病房快步过去，直接将小护工扔在了身后。 没想到和他一起赶过来的还有林默和白欣妍。 门口，顾珩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两人。 但他没来不及想，就疾步踏进病房里。 病床上的温烟果然依旧醒过来，正坐在病床上发愣。 那一瞬间，顾珩心里从未有过的雀跃和幸喜。 “温烟？” 他小心翼翼的喊了声，紧张的手心脚心都在发汗。 温烟缓缓抬起头来，细长羽睫下的是一双涣散无神的眼睛。 她盯着顾珩看了一会儿，怯生生的问：“你……是谁？” 顿时，仿佛一道惊雷劈中了顾珩，惊得不敢动弹。 “看来这次手术还没有完全成功。”身后的林默走过来说道。 众人看着温烟，气氛逐渐变得有些沉闷。 “顾珩，你怎么来了？！” 温烟突然发话，几个人又是诧异。 “她没忘记？”白欣妍发问道。 林默略微锁眉：“看来还是有一些片顾记忆。” 顾珩暗淡下来的眸色又微微一亮，“温烟，你还记得我？” 可令他意料之外的是，他看着温烟眼神直接掠过了他看向了身后，还伸出手去拉住林默。 她满脸笑意的说道：“顾珩，我妈要来了，你还记得吗？” 林默与顾珩相视。 作为医生很快就察觉出了这是阿尔茨海默症的症状，记忆力障碍加重。 但是看着温烟喊林默自己的名字，他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心酸感。 她记得自己，只是名字对不上人了而已。 “哦！我记得你！”温烟看向顾珩，又对着林默说道：“顾珩，他是不是你同科室的朋友，我记得你带我见过他。” 林默只得配合的点点头：“是。” 温烟的话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剑刺穿他的心口里。 顾珩眸子渐黑，看着温烟对这林默笑脸相迎，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白欣妍凑上前，指了指自己，说道：“温烟，你还记得我吗？” “你……你也是顾珩的同学吗？”温烟疑惑的问。 白欣妍有些心急的说道：“我是你的大学校友啊，你忘记了？你知道我加什么名字吗？你难道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还有顾珩，他真的是你身边的这个人吗？你要看清楚啊！” 面对白欣妍接二连三抛出来的问题，温烟答不上来，直觉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顾珩，头好晕，我为什么会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出了什么事吗？” 说着，温烟又发觉自己的头发也也不见了，表情显得更加害怕和恐慌：“顾珩，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比较严重的病啊？我的头发也没了……” 她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好怎么会生病呢，不可能啊！ 林默飞快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借口，开口道：“你来找我时出了车祸，头上刚做了手术，需要剃头发。” “可是……这样穿婚纱就不好看了……”温烟泪水在眼眶打转，说话都在发颤，“我明明很期待这次婚礼的……” 顾珩心里一沉，想到了在那时2015年即将结婚的时候。 正是这个时候温烟的母亲去世，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 看着温烟伤心抽泣的样子，顾珩心里割肉般的痛，赶忙上前安慰：“没关系，你什么样子都好看，若是想要头发，我们可以去买假发，买最真最真的假发！” “真的吗？”温烟嗫嚅着，看起来有些不愿意跟顾珩眼神接触。 顾珩的心凉了半截，还是点点头。 林默拍了拍温烟的后背，轻声安慰着：“温烟，你先躺下来好好休息吧。” 温烟终于安静躺下来，但手中却还是不肯放开林默的手。 “顾珩，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 温烟想了想，又急忙说道：“我们的结婚典礼不要推迟，我还想让我妈准时参加呢。” 顾珩身体瞬间一僵，心里像是有什么人正撕扯着他的心脏。 关于温烟的醒来，是北海医院的重大消息。 不一会人院里所有的专家准备召开紧急会议。 手术后的结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阿尔茨海默症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治好。 林默先是交代了一番手术后的情况和表现，对于温烟试验醒来后的情况展开探讨。 院长总结道：“现在的受试者的生活自理能力已经不成问题，只是在记忆方面有所缺失，总的来说这次手术也不算失败。”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治疗受试者，如果第一位受试者成功了，我们就可以推广这个新的治疗技术，救治更多的阿尔茨海默症的病人。”一名专家回答。 林默继续接话：“受试者温烟目前的记忆似乎全是有关于与顾医生结婚时的记忆，我们可以根据那个时间来帮助温医生恢复记忆。” 院长直接下令道：“好，林默，顾珩，马上准备治疗方针，医院会尽全力配合你们。” 几天后。 顾珩继续准备这手中的治疗方案，准备前往林默的诊室。 现在关于温烟的病情也就只有林默和他更多关注。 他和林默才虽是不待见对方，但不无可否认林默的医学造诣的确有过人之处。 刚刚走出电梯口，顾珩来到林默的诊室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白欣妍？”顾珩疑惑的喊了一声。 女人回头，忙跟顾珩打招呼：“顾珩，又来找林默啊。” 顾珩眉梢微翘，语气如常冷寂：“你来找林默做什么？我不是叫你早些回家吗？” 从上次他就发现了白欣妍一直围着林默，一天下来能遇见白欣妍三四次。 白欣妍急忙解释道：“我想请林医生去我们医院开讲座，总归要有个人替你不是。” “我没答应。”林默速度否决，“我现在还有事要忙。” 说着，他的眼神粗略扫过顾珩手里的报告，一把拿过来继续考究。 顾珩眸色幽暗，抿着薄唇，心里惶然生起一股危机感。 现在温烟只认林默是顾珩，而他在温烟面前，身份一换再换，昨天也许还是个神经科的周医生，今天可能就是个去查房的某男护工。 而林默对温烟的态度也不一般，不管是因为对研究病因感兴趣还是因为温烟，都让他忐忑不安。 白欣妍见林默说不通，只能先灰溜溜的离开诊室。 再回到温烟的病房里，已经是晚上七点。 顾珩推门进来，就看见温烟的眼神从期待一瞬间转为了失望。 “为什么顾珩不来……”温烟的眉头蹙拢下来，低声喃喃着。 这话虽然说的小声，但还是落到了顾珩的耳朵里。 顾珩喉头滚动一下，心里泛起苦涩，他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和温烟说话，这滋味儿何其痛苦。 顾珩走过到病床旁边坐下，隐忍着心中的酸涩，沉声安慰道：“顾医生明天来看你，今天就由我来陪你好吗？” “护工你不下班吗？”温烟轻声问。 顾珩苦笑一下：“担心你没人照顾了。” 温烟有些惶恐，忙说道：“你不用对我太好了，我已经有老公了，我跟我老公感情很好的。” 这些天护工一直在她身边不眠的照顾，她有些担心，担心顾珩知道了会多想。 察觉温烟已经有些抗拒自己，顾珩只能耐心解释道：“顾医生要求我照顾你的，不要有压力。” 听到这话，温烟心底终于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他还是很喜欢我的。”温烟乖乖的躺下来，顿时感觉甜丝丝的。 顾珩脸色如同密布一层阴云，难以名状的孤寂。 晚上十点。 温烟瞪着大大的杏仁眼望着天花板，身边的顾珩在凝着眉认真看研究报告。 她怎么现在睡不着，看顾珩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耐不住这过于安静的气氛，突然说道。 “护工，你知道我和我老公怎么认识的吗？” 顾珩手一顿，思绪回到了医学院的记忆，配合的摇摇头：“不知道。” “我是和我老公在医学院的时候，我们开辩论会认识的。”说起以前，温烟嘴角不禁漾开笑意：“那个时候刚好是我们学长，特来当裁判，于是我就在所有老师和同学面前，向他表白了。” “我很认真的问他，学长，你有女朋友吗？然后他可能也被我大胆的举动吓傻了，回答了没有，我就说，那这次辩论赛结束，你就有了，他说谢谢我的喜欢，然后拒绝了我告白。” 顾珩默默听着，看温烟眯着眼笑，眸光也逐渐柔和下来。 他也记得，当初第一次看见温烟的模样。他一直未忘。 “以前他是医学院的风云人物，很多女生喜欢他，我不死心的从大一追到了他读研，还以为他不会答应我，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答应了，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这一切好不可思议。” “我是不是很幸运呢？”温烟笑着问他。 顾珩低吟了一瞬，嗓音低哑的，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也许……是他比较幸运呢。” 相关Tags:背影生活 |
